湖大高研院专题讲座 | 王日根论“中国传统社会的多缘凝聚与融合”
9月12日，湖南大学（岳麓书院）人文高等研究院成立。作为高研院成立系列活动之一，由湖南大学岳麓书院、湖南大学社会科学处、湖南大学（岳麓书院）人文高等研究院联合主办岳麓书院讲坛之“人文大家谈传统文化”专题系列讲座。11月26日，高研院特邀厦门大学人文学院副院长、历史系特聘教授王日根先生线上开讲“中国传统社会的多缘凝聚与融合”。讲座由厦门大学人文学院历史系副教授郑莉主持。凤凰网全程直播，在线听众逾38.3万人次。
讲座伊始，王日根教授就中国传统社会中存在着多样化的官方、民间社会组织入手，指出其组织化方式和过程深刻体现了“向上”“向善”的核心价值观，浸润了历史悠久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成为当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源泉。进而，他从多方面展开深入解读，阐述官民的双重组织系统如何有效整合社会、并进一步臻于和谐局面。
一、官民的“自域”与“共域”治理
王日根教授首先提出了“自域治理”与“共域治理”两个概念：“自域治理”指官、民在各自内部领域内的自我治理；“共域治理”则指官和民配合在公共领域内的治理。结合史料，他指出，官方的自域治理体现在其官僚体系内部严密的组织化管理、严苛的官吏政绩考核、严格的礼法系统约束等方面。而民间则效仿官方的管理仪式，利用家族、会社、乡约组织等方式实现有效的自域治理。双方相互配合、互为监督、彼此借鉴，形成了有效的社会治理模式。
此外，在官方自域和民间自域之外，存在着如纳税、孝悌、财产、婚姻等直接关系到国家治理、社会秩序、地方治安的内容，它们展现了官民的共同参与，成为“共域”的部分。
二、会馆：民间自域治理的缩影
王日根教授随后以明清时期会馆的发展为例，对民间的“自域治理”做了十分深入的阐释。他表示：民间自域发展的重要意义在于建立起了流动社会中的一种社会管理机制，会馆的设立与繁荣就是其中十分典型的例子。作为易籍同乡人士在客地设立的一种社会组织，会馆适应社会的变迁而产生，又不断改变着自己的形态，在对内实行有效整合的同时，又不断谋求与外部世界的整合。
结合丰富的史料，王日根教授介绍到：会馆的诞生有其独特的时代背景，伴随着明清时期科举制度的广泛推行、商品经济的规模扩大、人口流动的逐步常态化，会馆应运而生，并逐渐形成了“祀神，合乐，义举，公约”四大基本功能及其社会管理效果。祀神，即宗教活动，为会馆成员提供了集体象征与精神纽带；合乐，即集体庆典，为流寓人士提供了娱乐与活动的共同场所；义举，即扶弱济贫，不仅为生者在身处逆境时提供帮助，更注重给死者创造归葬条件；公约，即会馆对成员的组织约束，能够有效地维护集体利益与社会安定。
王日根教授以清代福建商人会馆的建设为典型，阐述了会馆运行的基本情况，并解读了其在辅助治安教化、维护社会稳定方面的突出贡献。他表示：明清会馆是市场规则的制定者，优良传统的传承者，思乡情绪的化解者和调整心绪的抚慰者，其建设与繁荣为社会管理的有序化作出了积极的贡献，时至今日依旧有非常突出的现实意义。
在会馆与政府的关系上，王日根教授以重庆的八省会馆、上海的宁波会馆及徽州会馆等为例，为听众展示了会馆组织与地方政府日渐接近的过程，并进一步解读了会馆与政府之间的关系。他表示：中国封建社会一向是依靠名分的权力，凭藉中央集权与基层自治相辅而行来实现其统治的，而会馆之所以能够得到政府的支持，正是因为它已成为一种对流动人员行之有效的社会整合工具。公与私、官方与民间、直接与间接的途径相互配合、相互补充，成为中央集权政府进行社会管理的有效手段。
三、“共域”与“自域”的协调：官民相得
在谈及官民在“共域”与“自域”中的治理权限时，王日根教授表示，明清时期“自域”和“共域”分别在社会管理中显示出自己的存在，并在不同时期有所变化。当政治权威较为强大时，官方力量往往主宰共域；即便力量不足以主宰共域时，也往往掌握着关于民间力量参与社会管理之正当性的解释权威。而在官方力量不逮或有所削弱的时候，民间力量往往会灵活积极地渗入到共域中的各个部分，形成对这一管理空间的填补，这也是明清时期较为普遍的现象。佼佼者如重庆八省会馆，通过更大范围的融合，就几乎取代了官府而掌握的全部“市政”管理权。总之，官民的界限或时常伸缩，但整体上是彼此共谋的。
王日根教授也提到，在“自域”“共域”两方面的管理之中，官与民难免会产生对抗，但基本上是暂时的。整体上来说，明清时期的基层社会管理相对有序，在一定时期或一些地区形成了官民协调共治的景象。
讲座最后，王日根教授提出了“官民相得”政治文明的成型。他强调：在中国现代发展的复杂形势下，构筑一种由“政府”“市场”和“社会”多元主体基于不同功能发挥而共同形塑的现代治理格局显得十分重要，坚持社会组织的非政府性价值、非营利性价值则是其中关键。这种现代治理格局不仅能够激发社会组织活力，更能够有力地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互动交流环节，郑莉副教授首先从自己的研究领域入手，与王日根教授探讨了关于海外华人会社的发展情况；针对线上听众提出“中国传统社会的多缘凝聚与离散”“共域治理中官民之间的关系”“代理阶层的多样性”“官民在社会治理中的角色区别”等问题，王日根教授给予细致解答。两个半小时的讲座，让我们对中国传统社会有了更全面的认识和更深入的理解。（图文/蔡婉霞）
【主讲人简介】
王日根，1964年生，江苏兴化人。厦门大学历史系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领域为明清社会经济史、中国社会史、中国海洋史。国务院学科评议组成员、教育部新世纪人才、福建省优秀青年社会科学家、福建省哲学社会科学领军人物。历任厦门大学历史研究所副所长、所长，历史系主任，人文学院副院长，兼任中国经济史学会、中国社会史学会理事,中国文物学会会馆专业委员会副会长等职；国家级特色专业“历史学”负责人，国家级教学团队“中国古代史”成员，马克思主义理论建设工程“中国通史”编写者之一。主持包括国家重大等省部级以上科研项目多项。出版著作《乡土之链：明清会馆与社会变迁》《明清民间社会的秩序》《明清海疆政策与中国社会发展》等数十部。
【讲座直播回看】
湖大高研院专题讲座|王日根解读“中国传统社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