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大高研院专题讲座第二讲 | 陈来论“《中庸》的思想传承与历史诠释”
9月12日,湖南大学(岳麓书院)人文高等研究院(简称“高研院”)成立。作为高研院成立系列活动之一,由湖南大学岳麓书院、湖南大学社会科学处联合主办岳麓书院讲坛之“人文大家谈传统文化”专题系列讲座,特邀清华大学文科资深教授、国学研究院院长陈来先生担任第二讲嘉宾,线上开讲“《中庸》的思想传承与历史诠释”,清华大学哲学系副教授赵金刚主持讲座,并由凤凰网全程直播,在线听众达39.9万人次。
陈来教授线上开讲(直播截图)
讲座伊始,陈来教授便指出,《中庸》这本书的最早记载,见于西汉司马迁的《史记·孔子世家》中“子思作《中庸》”,对《中庸》的著作者与著作时代,作了明确指示。陈来教授进而强调,真正的文献内容,即我们现在看到的《中庸》文本,最早是见于《礼记》。汉代戴圣编《礼记》,名叫《小戴礼记》,共四十九篇,其中第三十一篇就是《中庸》。《孔丛子》也有子思作《中庸》的记载,《孔丛子·居卫篇》中强调“祖君屈于陈蔡作《春秋》,吾困于宋,可无作乎?”于是子思撰“《中庸》之书四十九篇”,《孔丛子》里记录了鲁穆公与子思的一段对话,子思记其祖之言,“或亲闻之者,有闻之于人者”,但总体来讲“不失其意”。以上记述表明,《中庸》的作者应该是子思。所以,从汉代以后,一直到唐代,历代都接受,都认为子思作《中庸》。宋代欧阳修持有怀疑,宋以后亦有不同议论,但总体而言,绝大多数学者还是接受子思作《中庸》这个结论。
接下来,陈来教授分别从“先秦中庸思想的发展”“汉唐时期的《中庸》学”“宋明之《中庸》学”等三方面展开具体的阐释。
陈来教授指出《中庸》的核心概念就是中庸。“中庸”这个词也可以分解为“中”和“庸”,在这个意义上,中庸的思想不是到子思才出现的。在某种意义上,“中”“庸”特别是“中”“和”这些概念,在中国文化史上,传承有自,有很古老的历史。第一,《易》之中道。“中行”“中正”“中道”等概念,在《周易》里较为常见,代表了中国文化对“中”观念的重视。儒家五经中对“中”提倡最多的一部经典就是《周易》。从先秦看《中庸》思想的根源,第一部书就是《周易》。《周易》里关于中正之道、中道的思想,最有代表性。第二,《书》之“执中”。《尚书·大禹谟》讲“允执厥中”接近“中正”。《尚书》讲“中”,更强调中正不偏,强调“无偏无倚”,《尚书·洪范》说“无偏无陂,遵王之义”“无偏无党,王道荡荡”。可见,《尚书》里所讲的“执中”,虽然包含了中正之道的意义,但是它更具体地表达了“无偏无倚”的“中”的思想。《尚书》将“中”上升为一种德行,即“中”不仅是道,还是德。从尧舜禹到汤都非常重视“执中”,孔子时代开始出现“执两用中”的概念。第三,孔子论“中”。《论语》里,孔子明确把“中庸”作为重要德行,他说“中庸之为德,其至矣乎”,至德是最根本、最重要的德行。这可以说是对《尚书》之“中德”作了明确的发展。从《尚书》的“执中”思想,到孔子论中庸的思想,从“执两用中”到“丧之中庸”,“中”从中正之道的意义开始发展出新意义,受到孔门的重视,成为生活实践中最恰当、最合理的标准,成为一种实践智慧。
陈来教授进而讲到汉唐时期郑玄以“用中”解释中庸,从德行论角度诠释中庸思想。魏晋南北朝时期,何晏、戴颙、梁武帝等人开始以《中庸》为载体寻求儒学与道家、玄学、佛学会通的可能。唐代讨论《中庸》集中于“诚明论”,不过李翱开始注意到关于“性情”的人性论问题,刘禹锡从境界方面理解《中庸》,为宋代《中庸》诠释开了先河。北宋智圆以佛教中道思想理解《中庸》,契嵩认为《中庸》的主要思想是性命之说,“性命说”对理学家产生了影响。宋代统治者也极为重视《中庸》,他们从为政方向认识《中庸》,意在阐扬其中的治国理政思想。道学家的《中庸》诠释贯穿了宋元明清四代,朱子成功促进了儒学从五经到四书研究的转变。朱子认为四书是儒学的精华,他继承二程的理学思想,为《中庸》学开了新的方向,即《中庸》诠释中的心性之学和以“道心惟微”为核心的道统论。
最后,陈来教授总结了历史上人们对《中庸》的认识,大致经历了四个阶段:德行论、为政论、性情功夫论和道统论。提问互动环节,陈来教授对网友提出的“《中庸》在四书学中的地位如何”“近十年内国内外对《中庸》研究状况如何”“《中庸》之道与《大学》之道有何异同”“如何实践《中庸》中的“自诚明”与“自明诚””等问题给予专业解答。此次讲座翔实严谨、引经据典、深入浅出,让我们对《中庸》的思想传承与历史诠释有了更全面、更深入的认识,有利于指导我们在日常生活与实践中更好地运用“中”的思想。(文/普庆龄)
【陈来教授简介】
陈来,清华大学文科资深教授、国学研究院院长,全国政协委员,中央文史馆馆员,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委员,教育部社会科学委员会委员,全国中国哲学史学会会长,国际儒学联合会副理事长。著有《朱子哲学研究》《有无之境》《仁学本体论》《儒学美德论》等四十余种。
【讲座直播回顾】
湖大高研院专题讲座第二讲|陈来论《中庸》的思想传承与历史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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